要是沒喝那一口葡萄糖,還真頂不住。

姜善咬緊牙關,開始沿著洞壁往外攀爬。地面上,鬼水已經蔓延到了輪椅的輪子上,好在這東西對於無機體好像沒轍,輪椅踩著水流一路往前行駛,簡直開卡丁車都沒這麼刺激。

趙穎抱住姜善的脖子,目瞪口呆地看著地面上蔓延的水,這種場面不是親眼所見誰會相信啊。

他們很快就逼近了那個滲水的人。

那滲水的人盯著他們,眼睛裡似乎露出憎恨。

憎恨自己成了這副模樣,平等地憎恨所有還沒感染的人。

距離越來越近,張政跟魏遠的心也揪起來了。“他會不會攻擊我們?”

不知道這種東西還剩餘多少神智,看到他們逃跑又會有什麼反應。

對面滲水的人眼裡透出一股陰沉,視線明顯是隨著他們的靠近在移動,這就說明這東西有反應。

張政甚至已經緊緊攥著手電筒,渾身肌肉緊張,做好了準備隨時應對攻擊。

近了,更近了。

隧道狹窄,他們要完全繞開這個“水怪”幾乎是不可能的,最好的結果也必須是擦著他的身邊過。

姜善揹著趙穎在洞壁努力攀爬,速度也並不快,其實勉強和魏遠他們齊平。

但就在這時,誰都沒有想到的事發生了。

那水淋淋的人忽然仰著脖子,抬起頭的雙眼死死盯著洞壁上方的姜善,幾乎同一時刻他的身體也猛地暴起,一隻水淋淋的手朝著姜善抓了過去!

他的目標竟然是姜善!

所有人全都懵了。

後背的趙穎發出一聲尖叫。

就連姜善那一瞬間都極為意外,意外到有那麼片刻都未曾反應……因為這個“水怪”的視線確實一直都盯在魏遠跟張政的身上,他這一突變確實讓人意想不到。

此時魏遠的輪椅已經滑過了最危險地段,和張政兩個人的臉上都是驚駭。

“姜善!趙穎!”

那一刻姜善已經退也不能退,進也無法進,因為無論進還是退都已經來不及了!無論如何都一定會沾上這變異人或者這人彈出來的水!

姜善做了唯一能做的最快最快的反應,她迅速朝側邊一滾,將趙穎死死壓在了洞壁之上。她用自己的身體擋住了趙穎。

那一刻趙穎整個大腦這時都是空白的,人完全是傻了,只感到自己重重撞在洞壁上,眼前則被姜善擋的嚴嚴實實。

那滿臉溝壑、滲水的怪臉已經撲到了姜善的面前,兩人的臉距離不到十厘米。

姜善一腳踹了出去,狠狠踹在了這人的胸前,狠狠將那張醜臉踹飛了出去!

但同時,那人揮舞出來的水,也已經避無可避地全數灑到了姜善的身上,甚至有一部分都進到了姜善的口鼻之中。

那人從空中跌向地面,露出詭異的笑。目光定定看著姜善。

姜善覺得嘴裡彷彿進了機油一樣,那種苦味和澀臭簡直無以形容,可她第一時間根本就顧不上這些,她喝了一聲:“趙穎!你有沒有事?”她想知道趙穎有沒有沾到水。

趙穎顯然被嚇壞了,愣了大約五秒才看向自己:“好像,好像沒有。”

不能好像啊,姜善的心底發涼,必須是一滴也沒有。

“你們快過來!”魏遠的喊聲有點淒厲地傳過來。

姜善一咬牙繼續開始攀爬,她用最快的速度趕上了魏遠和張政,同時他們聽到身後傳來有人踏水而來的聲音。

果不其然,那兩個水人都追上來了。

到了沒水的地方,張政直接從輪椅上跳下來,改成推著魏遠瘋狂跑路。

他氣到說話打頓:“這東西、這東西竟然還會耍計謀!”

居然聲東擊西,將他們打的措手不及。

姜善像迅猛的豹子朝著洞口方向飛速攀爬,張政使出了吃奶的勁一邊推輪椅一邊回頭不斷看:“追上來了!”

那兩個水人的速度居然一點都沒有受影響,還保持著他們僱傭兵時候的迅猛,在後面死死追著姜善和張政。甚至距離真的在不斷拉短。

“要死了要死了!怎麼才能甩開這倆貨!?”

隨著他們追近,那恐怖的水流自然也跟了上來,張政聽著身後滋滋不斷的水聲,像是屁股著火一樣跑的頭髮都飛起來了。

終於洞口前方在望。

幾個人像是看到了曙光,憋足一股氣力朝著洞口衝。

“我建議我們分開跑。”張政說道,“這樣他倆肯定不知道追誰,至少有一線希望可以跑掉。”

這似乎是個還不錯的辦法,至少在眼前的局面下算是一個選擇。

可是姜善心裡繃著一根弦,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她漏掉了。

眼看距離洞口越來越近。

張政似乎已經開始焦急究竟往左跑還是右跑……只要一出隧道就馬上開跑,起碼能讓那倆水人愣上一會。

“不,不能分開。”魏遠忽然說道。

此時他們還差一步就可以跨出隧道來到外面。

姜善也反應過來:“他們全都是落單之後,落單之後才中的招!”

在這句話說完之後,姜善已經撲出了隧道外。

她雙腳一落地,就急急地放下了趙穎,然後迅速將趙穎從頭到腳地打量了一遍。

趙穎幾乎都要站不住了,才看著姜善的眼睛回過了點神。

這時張政推著魏遠也衝了出來,他的慣性都還保持著繼續往前,“所以到底往哪跑啊啊啊啊!”

姜善沒在趙穎身上發現水滴,頓時慶幸之情大於一切,她示意趙穎立刻跟上衝出去的張政繼續跑。“不管往哪跑,我們都別分開。”

四人往根本不知道什麼方向繼續瘋狂跑,停也不敢停,張政內臟都快喘出來了:“為、為什麼?”

“我們四個到現在都沒有事,或許正是因為我們從沒有分開。”姜善說道。

之前白靳隊伍裡醫生第一個跑了,然後又是那個叫周虎的僱傭兵,跑了之後白靳也沒有再叫人去找。

接著就是他們現在遇到了身後這兩位。

不管白靳那邊發生了什麼,顯然他的隊伍是在越來越少。

張政不理解,冷笑了一聲:“怎麼的,都成那種怪物了,難道還害羞,怕人多?”

“應該是恐懼。”魏遠捏著手心,“人多的時候,恐懼情緒會大大減少。”

尤其是當你和熟悉的人在一起,無論是走夜路還是看鬼片,那感受都跟你獨自面對黑暗是根本不一樣的。

那東西以吸食恐懼為生,當恐懼值不夠,它就無能為力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