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你是說……我們被放棄了?”

魏遠睜大眼睛盯著鄭所,他第一次是這般的失控狀。

基地現在這麼多民眾,如果被放棄,會是什麼後果?

“魏遠,這件事捂不了多久了,這個地方……也撐不了多久了。”所以不會有人追究魏遠小隊的任務失職,也不會有人追究那些死去的人,什麼都不會有人追究了。

這種感覺,甚至是那麼的可怕和荒蕪。

難怪鄭所會說,看到他們幾個能平安回來,已經夠了。

魏遠面色慘白:“這一切不應該是結束……”

鄭所哀傷的雙眼漸漸放空,我也不希望結束,不希望,但在冥冥中的強大力量(天意)面前、人力,真的有限啊。

“原始碼。”

“現在唯一有希望的,就是原始碼。”

魏遠,所有的希望,就在你身上了。

趙穎在姜善屋內,兩人互相檢查了身體,趙穎除了後背上那一塊面板之外,其他地方目前都與常人無異。

而姜善,面板彈性已經恢復正常,之前受的傷,也只有一點紅印。似乎仍然是超強的恢復能力在起作用。

“你後背有覺得難受嗎?”姜善問,她還是很擔心趙穎會有後遺症。

趙穎搖搖頭:“沒有,似乎現在碰到也沒什麼感覺。”

那塊面板像是死了,用手指甲刮上去,沒有任何疼或癢,就像是刮在一塊不相干的地方上。

姜善也不知道這是好還是不好,但是肯定與她過度吸食了鬼水有關:“對不起,那時候我應該控制住自己。”姜善對於自己的失控很有愧意。

趙穎呆呆看著她:“阿善,你救了我的命。”比起這個,其他那些算什麼?

外面傳來張政咋咋呼呼的聲音:“老高,基地外面怎麼亂哄哄的?

“我們才離開一天吧?”他們離開之前雖然也亂,但是沒有這麼兇猛。外面似乎爆發了很嚴重的衝突。

高文武的聲音說道:“聽說是物資發不下來了。”

“什麼?”

“送物資的車沒有來,從昨天就沒來。”

“怎麼會這樣?”

“我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,但是一定和水源有關。”

姜善跟趙穎開門走了出去,高文武一見到姜善,還是有些不自然。

“趙穎,聽說你給我輸了血,謝謝。”高文武說道。

趙穎笑著,“看到你沒事太好了。”獻點血算什麼,從前她就經常去獻血。

“看你們這對話,好像我們多生分似的。都是一個隊的,一家人,不要說見外的話。”張政大力拍著高文武肩膀說道。

別說,每次有張政這個插科打諢的,真能減輕不少尷尬氛圍。

可是他們的氣氛剛剛緩和,外面的動靜卻變得更加大了。

“求求了,給我孩子一點吃的吧。就一點就夠了。”

是個女人在不斷地哀求。

“他才九歲,求求你了……”中間還夾雜小女孩的哭聲,“媽媽,我餓。”

有個非常兇惡的聲音說道:“說了多少遍?沒有!再在這裡胡攪蠻纏別怪我不客氣!”這顯然是民眾在跟安保員起爭執。

“我剛才、我剛才明明看見有輛車開進來!”

“那又不是運送物資的車!”

安保員自己都沒分到食物,怎麼可能再有那個心思維持治安。

“你們當初說得好好的,會保證食物和水的供應,讓我們離開家跟你們到這個地方,為什麼現在不作為?!”

隨著這聲尖銳的話,外面的情形明顯漸漸在失控。

張政聽得不是滋味,看了看大家:“我們不是還剩半箱罐頭嗎,要不要拿出去給他們分了?”

沒想到高文武冷硬地道:“那半箱罐頭幫不了他們,反而可能會讓我們陷入危險境地。”

匹夫無罪,懷璧其罪。高文武見過飢不擇食的人類會做出什麼可怕的事,此時不是發善心的時候。

張政也少了笑容,他半晌後似乎自言自語道:“明明我們都在努力,為什麼還是一步步變成了這樣……”

因為很多事,真的不是努力就會變好。

外面的爭執還在繼續,甚至有人在尖叫:“我們要回家,回家!”

“再也不要待在這個鬼地方,沒有水,沒有食物,我們寧願死在家裡……!”

可是家?哪還有家,他們的家應該都已經變為一片廢墟了。

還有孩子在撕心裂肺地哭。“啊啊啊回家!”

家裡變成了灰燼又怎麼樣,既然怎麼都是死,很多人不會選擇客死異鄉。

不知為什麼,趙穎腦海中忽然浮現那個可惡的白靳在地底對他們說的話,“你們真的想上去嗎?上去不過是又一個地獄。”

趙穎猛地就覺得心底一陣陣發寒。她捂住胸口。

姜善立刻看向她,以為她不舒服。

趙穎還能想起基地剛建起來的那段日子,雖然人人都灰頭土臉,但都聚在一起,互相安慰。

現在變成了,為了一點物資爭搶打人,甚至流血事件都有,維持治安的安保員都已經成了擺設,曾經他們覺得基地像是另一個人類家園,如今,卻成了這樣的模樣。

傷心失望是有的,更多的還是一種對未來的恐懼。

“老魏呢,他怎麼又走了這麼久?”張政茫然說道。

每次魏遠離開的很久,就意味著更不好的事要發生。

張政的手無意識地插入口袋中,忽然臉色一變,他不敢相信地摸出了一個瓶子。

像是實驗室那種瓶,瓶身透明,裡面有液體緩緩流動。

張政那一瞬間人都傻了,連忙燙手山芋一樣把瓶子丟到了桌子上。

其他人一見,反應了一秒後紛紛變色。

只有高文武還鎮定,他盯著看了看,還問道:“這是什麼?”

“離、離遠點……”

高文武看著眾人神色,想起剛剛張政給他說的書,慢慢道:“地下鬼水?

趙穎指著張政的臉:“張政你……什麼時候竟然私藏了一瓶鬼水上來?”

張政知道要引起誤會,馬上電光火石間想起來:“不是我,是那個白毛塞給我的。”

還記得最後白靳挾持著張政,然後自己跳下了深井。跳之前往他口袋裡塞了東西。

當時張政根本沒心思注意是什麼玩意,甚至轉眼就忘了。

趙穎臉色慢慢緩和一點,想也知道,張政哪有那個膽。敢隨身帶著一瓶鬼水在身邊。

“他灌了這瓶水,是想幹什麼?”

張政知道自己把這玩意兒帶了一路,冷汗現在都嚇出來了,“明顯他之前是想帶上來,給誰就不好說了。”

更像是想要帶來研究。結合那個白毛在地底的瘋顛做法。他想要研究這個鬼水。

趙穎埋怨道:“這個事兒你怎麼之前不早點講出來?”

張政瞪眼:“我們一路上遇見的這些破事,我早忘光了!”嚇都嚇死了,大腦嚴重反應過度,他都是直到回來才記起來這個東西。